梦是不可解之处，是诗的造物

有时候我做的梦美丽又神秘，致使我醒来后有怅然若失的感觉，仿佛错过了、遗失了我童年的故乡。我还记得初中时梦见大雨倾盆的校园，和思念的人在雨中擦肩而过，留下极其深刻的感受。

那时候写梦，是更富于表达性的。我没有力图精准，也没有力图翻译我的梦。我在想，我也许内化了这个社会上充满偏见的标准，过度地尊崇理性而主动削弱了我原本就掌握的、诗化的语言。我想要夺回这一部分的语言。或者说，我想要重新培育我的土壤，让那样的语言可以生根发芽。

工作的桌子前，透过玻璃窗，可以看见一层一层白的、灰的、棕黄的楼房后面，今天的天空也显得宁静，笼罩淡薄的阴云。太阳在楼房尽头处投出淡黄的光，还未过午，已像是将近黄昏的天色。

我努力回想我昨夜梦里去过的山坡——我甚至想重新进入睡眠，只为了回去那里——在那里我抬头看到怎样的天色？似也是阴霾天气，并无阳光灿烂的记忆。这天气像直接从梦中延伸到我所在的现实；或许夜露早已侵入我的梦境，悄悄告诉我白日的消息。

也许，宇宙的能量确实息息相连，而预感也并不是多么奇异的事——万事万物都在一种总体的均衡、交换中，一同迈向下一瞬；这其中的一切互相牵连、给予彼此信息，又有什么不可思议呢？

我有时隐隐觉得，我内在的力量也许被自己压抑了。我想要使它奔腾而出，想要不畏惧任何人的目光，想要成为我自己的神，想要如涌泉奔向人间。

就在写下这些字的时候，鸟儿从窗前一遍一遍、不断地疾飞而过。天空密布的云则被风推动着，像某种行进的队伍般缓缓移动。这个冬天，我想要变成更有智慧。我想要慢下来，安静下来，听到自己也听到万物。

2022 年 11 月 28 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