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读歌子心理的《本土化创伤知情原则》,边读边满是感触。我很喜欢里面谈到对“过度反应”的解读——“说明经历的创伤过度伤痛,过度的是不正常的创伤事件,而不是与之相呼应的应激反应”。
我会捕捉到我责怪自己的瞬间——这么点小事,反应为什么那么大?至于暴跳如雷、痛哭流涕吗?可是那些暴跳如雷、痛哭流涕都是储存在我身体里的能量,是想要保护我的能量。过去的我受到了伤害,现在的我还记着,举着大刀虎视眈眈,要保证同样的伤害不会再次发生。
我也很喜欢对于“安全”的讨论:
当安全充足时,可能会出现伤痛爆发的情况。主要有两个原因:
1. 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,非常安全的状态,是相对陌生的,而陌生的事物会带来扰动甚至恐慌。比如战场上的士兵,离开炮火连天、时刻可能丧命的战场,回到和平的家园时,反而会不知所措;而在矿难、地震废墟中救出来的幸存者,需要蒙住她们的眼睛,以预防强光使瞳孔骤缩至瞎;以及潜水员减压太快会得减压病。这些例子都在说,当个体适应/习惯了更高压、更危险的环境后,回归到安全平和的环境里,是要经过一段时间去适应的。
2. 只有当环境变得足够安全时,我们在更危险的环境里,为了求生而不得不压抑的伤痛才有空间爆发。这也是为什么大学是一个爆发较严重精神症状的阶段,因为当个体离开了带给她创伤的家庭环境后,有了喘息的机会,疼痛才得以呼吸。
而当我们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中,开始善待自己、照顾自己时,以前没有空间被看到的伤痛,可能会以爆发的形式冲出来。在慈悲聚焦疗法中,把这种现象叫“回燃”,这是一个消防术语:当火灾现场的氧气燃烧殆尽后,新鲜的空气涌入时,会发生火焰剧烈燃烧的情况。
所以我们在建立安全的过程中,不仅要花时间去辨识、理解各种“不安全的信号”,真正理解为什么这些信号是“对于不正常事件的正常反应”,同时要在有限的资源下去探索、反复练习身体、情感/心理、人际、精神/系统这些维度下能带来安全的策略,还要应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激活的创伤,以及当足够安全时,发生的“减压病”与“回燃”。这也是为什么看似简单的建立安全,实则需要花很多的时间和精力。
没错!从战场上下来的人,看到安宁祥和的环境或许会觉得陌生得可怕。而有时候我们忽然生病,或许是因为我们终于到了足够安全的地方,身体知道是时候求救了。
每一天都要感谢自己。我们在任何的环境中都会挣扎求生,而成功的代价有时比我们想象的更大。可是我们那么努力,我们都是多么了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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